赖昌星这12年：遣送与反遣送

逃亡国外12年的赖昌星再次进入公众视线。 　　有“中国经济第一大案”之称的厦门远华集团特大走私案涉嫌主犯赖昌星，7月11日接受加拿大移民及难民委员会IRB聆讯，第二天即获有条件释放。此前的7月7日，赖在其温哥华住所被加拿大边境服务局拘留。 　　目前，加移民部门对赖昌星的第二份遣返前风险评估已完成，法院将尽快决定是否同意他的延期请求，或是将他遣返。一旦决定遣返，将最快于7月25日执行。 　　事情进展显然不会那么顺利。接受聆讯当天，即便手腕被箍上了手铐，赖昌星依然一脸微笑，其所穿的上衣甚至是喜庆的红色。赖在多年与法律周旋中，熟知加拿大司法程序，他曾N次走上法庭接受讯问，这一次，在他看来似乎并不特别。 　　“我认为，赖昌星被遣返回国一事可能不会如国内媒体所分析的那样乐观，至少一年半载很难成行！”加拿大爱奇尔白衣北京有限公司董事长李向东7月15日对《华夏时报》记者称。 　　不过，至少可以肯定的是，赖昌星案再起波澜，势必会离结果越来越近，而这最直接的就是对国内的反腐工作起到提振作用，相应地对未落马的和已逃亡的贪官给予强大震慑。 　　12年逃亡路 　　和1999年远华集团特大走私案案发前相比，赖昌星7月11日出现在镜头前，给人最明显的印象是：太瘦了！ 　　虽然从结果上看，赖昌星安然度过了12年的异国时光，但与浪漫、惬意、幸福无关。与前半生在中国国内的生活相比，可谓天壤之别。 　　1994年，36岁的赖昌星成立了厦门远华集团，开始大规模走私活动。在短短5年时间里，赖昌星走私货物金额高达500亿元，偷逃税款300亿元，共有包括多名高官在内的600多名涉案人员被审查。 　　赖昌星与他的寄生虫们那段醉生梦死、糜烂的生活，皆留存在后来被发现的隐秘“红楼”里。1999年，厦门远华走私案发，赖通过特殊渠道获知信息，提前潜逃香港，后以游客身份抵达加拿大，至今未曾离开加国。 　　在潜逃加拿大后，赖开始了与此前大相径庭的生活——一场12年仍未结束的遣送与反遣送的游戏。 　　初逃至加拿大时，赖经常在温哥华唐人街和西区百老汇街的赌场豪赌。两次拘留后，两次获准有条件释放。这一条件包括缴纳高额保释金；禁止进入赌场或与黑帮成员联系；必须呆在公寓中，每天可外出不超过三小时；另外要定期向当局报到。 　　这样的限制，令赖昌星的生活变得极其简单。与其相邻的华人经常看到他逛超市和去中餐馆吃饭，也偶尔接受媒体采访。而其最主要的活动，是与律师钻研其连环案，以及出没于各个法庭应诉。 　　据知情人透露，赖和妻子曾明娜在温哥华的公寓略显简陋，平时来往的朋友很少。因为不能跨出温哥华市区，赖在家的主要活动是看租借的中文影视节目，节目不好看时就睡觉。不过，有媒体报道，赖昌星曾经注册过微博，很快有上万粉丝关注，后被关闭。 　　对于在加拿大的生活，赖接受采访时曾解嘲说，能成功潜逃到加拿大得以暂时保命，他很知足，所以每一天都在享受生活。但有消息称，赖昌星钱并不够花，被逼无奈只得向政府申请工作机会。 　　记者梳理其踪迹看到：2000年，赖被加拿大移民部以非法移民罪拘捕；2001年，赖提出难民申请；2002年难民申请被驳回，当天被拘捕，一周后被有条件释放；2002年，赖向加拿大联邦法院提出正式上诉申请…… 　　类似的“游戏”接下来竟然进行了10年之久，2009年1月，加拿大移民部还批准赖昌星的工作准证申请，允许其在加拿大工作。 　　一长串大事记令许多并不了解加拿大法律的人一头雾水。曾在加拿大居住过多年的李向东表示，简单点说，就是赖昌星雇请了名律师，依照加拿大复杂的移民法律，通过不断的上诉，驳回后再上诉，一环套一环地走法律程序，以此无限期地拖延下去。 　　“我认为赖昌星能滞留在加拿大最重要的原因是，加拿大认为赖不会对该国造成危害。”李向东说，这是加拿大法律刻板又宽容的特点决定的。“法律客观上成了赖昌星玩转反遣送游戏的工具。” 　　遣返将震慑贪官 　　游戏会不会在这一次被结束？除了大众，数十名被通缉的外逃加拿大的中国贪官显然会更关注结果。 　　李向东指出，人们似乎认为赖昌星走向末路，但结果很难预料，以加拿大法律为武器，赖并非黔驴技穷。 　　李向东认为，依照加国法律，即使司法机关驳回其申请，相关部门也只会下驱逐令，会给出最后停留时间，但加国一般不会采取强制措施，除非此人被认为危害加国安全。如果不出意外，这个时间会拖得很长。届时，赖昌星是否又想出其他招数应对亦未可知。 　　2006年，中国外交部承诺赖昌星被遣返不会被处决，引起加拿大驻华大使的回应，称赖昌星一定会被遣返。未料，近5年过去，赖昌星仍在加拿大滞留。 　　赖昌星遣返案牵动更多的，是反腐，相关部门多年来积极推进“切断贪官外逃之路”。随着我国近些年来反腐力度越来越大，外逃贪官人数也呈增长趋势。 　　1998年到2005年期间担任中国驻加大使的“加拿大通”梅平曾说，中国公安部列明全球通缉的50多名在逃经济犯罪分子，有一半在加拿大藏匿。他们利用中加在签署引渡条约上的分歧和其他司法空子，得以长期滞留国外不归。 　　“中加两国就赖昌星遣返问题的外交较量是两国关系的一面镜子。”梅平说。这和中国社科院加拿大问题专家周荣耀接受媒体采访时的观点一致：遣返赖昌星的可能性始终存在，加方一直将他作为一个外交筹码，症结并不是赖本人，而是中加两国关系的大气候。 　　北京四惠律师事务所庄清忠律师表示，如果赖昌星被引渡回国，依照中国法律，赖可能会被追究刑责，但鉴于中国有关方面的承诺，其被判死刑的可能性极低。即使如此，赖昌星被究责，必将对已外逃或准备外逃的贪官产生巨大的威慑力。